天可汗 第十章待遇_頁2
覺的寢宮比客廳還大,雖然裡面擺放著各色家具裝飾品,但薛崇訓還是覺得空蕩蕩的好像是幕天席地一樣毫無隱|私可言,又像一切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中,不能徹底放鬆情緒。在這樣的心理作用下,他躺床上愣是睡不著。輾轉反側了許久,發現晚上還有宮女當值侍立在一旁,這幾個人他又不認識感覺很不舒服,便坐了起來下令道:「你們都出去,有事我知道叫你們。」宮女們順從地應了小心離開了薛崇訓的臥室。
但是他還是睡不著,這房子裡明明沒人了,但由於太大他總覺得有人。身體和精神一向很好的薛崇訓難得地失眠了一次,翻身了幾回之後心道:難道是我的內心不夠坦蕩,竟如小人常戚戚?
不管怎樣,薛崇訓反而懷念起在晉王府的生活來,身邊都是熟人,地方只有那麼大,一回去就能放下所有的煩惱感覺很輕鬆。而現在連覺都睡不著,腦子裡還浮現出白天各種裝模作樣的走路姿勢動作語氣,全是裝的,比如挺起胸手提綬帶走八字步真是累得慌。
他還不習慣新的身份,正如世人現在還沒習慣新朝,仍然照以前的法子辦事。
還有在他身邊服侍的陌生宮女,雖然一個個低聲下氣很聽話的樣子,但她們也是活人不是,對任何事都會有一定的看法,薛崇訓在自家裡也不能隨心所欲。他心道:明天得叫人回去把家裡的幾個丫頭接過來,我還是不習慣陌生的地兒不熟的人。
而眼下在蓬萊殿除了李妍兒就只有三娘一個是晉王府的故人,現在已是深更半夜了,他不好去找李妍兒,再說在這樣讓他沒有安全感的環境中什麼心思都沒有。左右睡不著還頭昏腦脹,薛崇訓便把剛剛叫出去的宮女又喊了進來,吩咐道:「去把三娘找來,我有事要和她說。」
沒想到三娘來得很快,一會兒就穿戴整齊地進寢宮來了,薛崇訓懷疑她根本還沒睡下。她走過來抱拳道:「郎君有何吩咐?」
薛崇訓注意到她對自己的稱呼一直沒變過,不過這也沒什麼,薛崇訓自登基以來除非在廟堂上還不是不自稱朕、寡人之類的。三娘的聲音還是那樣,有點沙啞沒有什麼情緒冷冰冰的,不過她的著裝及言行卻是改變了許多。現在她早不穿以前那種像夜行衣一般的青布料子了,那樣的衣服在晚上也許更能融入夜色,但是在白天活動的人反而有異於常人,所以她如今的穿戴也很大眾化,現在身上的淺綠翻領長袍和幞頭就讓她看起來像宮裡的一個女官。她的皮膚還是很蒼白,看上去沒什麼光澤,和保養得柔滑如脂的宮廷貴婦相比差遠了,甚至還不如市井百姓的膚色紅潤,微微撐起胸襟的胸脯也沒有那些半露酥|胸打扮的誘人,加上那毫無情趣的飾物和打扮,反正沒多少女人味。
找來了三娘,薛崇訓又沒什麼事兒說,主要和三娘沒啥好說的,便打量了她的穿著隨口問道:「你還沒睡?」
三娘站在那裡沒動,大約是當薛崇訓說了一句廢話懶得搭腔,平時便是這樣,她可不管什麼君臣之禮。
面對這樣一個人,薛崇訓縱是心血來潮要徐徐舊談談心事什麼的也不能。只可惜這安靜的夜晚,孤男寡女的華麗宮闈,以及好聞的薰香暖色的燭火。尷尬地沉默相對了好一陣,三娘還是不吭聲,她好像認為冷場才是正常的與人相處,談得來了反而很奇怪。
寢宮裡當值的奴婢都被薛崇訓支出去了,偌大的室內只有他們兩個人,雖然沒說什麼話,卻很神奇地薛崇訓覺得有個可靠的人站在身邊也好受得多。他說道:「今日上朝,王少伯蘇侍郎他們位列末等,朝里又沒恰當的空缺,我正頭疼如何處理此事。」
三娘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好像薛崇訓在說吃飯了沒有諸如此類的廢話。這要換作別人,肯定會說不能干涉國事之類的賢淑婦人該說的話。
薛崇訓頓了頓見她沒開口的意思,便無趣地問:「你覺得該怎麼辦?」
這時很意外地三娘說道:「郎君增設幾個官職不就行了,難道郎君叫我來是問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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