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 第七章供詞_頁2
具挨著一個一個來一遍,接下來陳英看到了一旁的竹籤,那是刺指縫的刑具。還沒開始用刑,他只覺得雙手都在發顫,力氣都莫名消失了。這個富家子弟打小何曾吃過這樣的苦頭,懼得連苦帶述,一口一個給您跪下了。最後他被逼無奈,只得把難以啟齒的私事都說了出來,關於林氏的以及和蘇晉的過節等等。
蘇晉旁聽已斷定陳英這回說得是實話,又認為這廝還在念想自己的老婆蘇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當場就剝了他的皮。但周彬卻不信,冷冷道:「別把事兒再往蘇侍郎頭上扯,這不是什麼家務事。」
陳英道:「明公啊,您讓蘇兄說句話,他知道這事兒是真的。」
周彬轉頭看向蘇晉,蘇晉沉吟片刻道:「陳英,不是那麼簡單的,你不懂這些事,我早就告訴過你安生在家過好日子,你偏要到京里來惹事,現在我怎麼幫你?」
說了等於沒說,陳英哭道:「我知錯了,饒了我這回罷!」
蘇晉壓抑住內心的怒氣,佯作無可奈何的樣子道:「你公事公辦,我要再摻和在王爺面前也不好交代,告辭。」
「你別走……」陳英急得拼命掙扎,他聽到周彬扯什麼士族,還真以為自己牽連到皇權爭鬥的漩渦中了,定有性命之憂,早就嚇得不得了。其實只要蘇晉真想幫他,蘇晉現在是薛崇訓身邊最紅的人之一,哪有什麼難的?權力場也就那麼回事,只因外面的人不明具體就覺得有多少玄虛。問題便是蘇晉根本就不想幫這廝,還想落井下石,只怕在林家親戚面前不好說話不敢做得太明顯罷了。
蘇晉走後,陳英一條命剩下不到半條,渾身都是傷,然後在一份他自己也搞不太清楚的供詞上簽字畫押,白白牽連了一大批人。
周彬就將這份供詞呈報到了薛崇訓的面前,又詳寫了一份卷宗。案件卷宗就像在寫一個故事,將一件本來是私人恩怨的小事搞成了一樁極具陰謀色彩的大案,一些士家舊黨心懷不軌,利用他人設套,繼而造謠生事想搞臭蘇晉云云。各種動機弄得十分詳盡,和真的也沒多大區別了。
薛崇訓讀了卷宗已信了八分,雖然其中缺少必要的證據,但這事兒要找到真憑實據也不容易。他心道:案犯畢竟和蘇晉沾親帶故,如果沒那回事,蘇晉為什麼一聲不吭?
就在這時二齡求見進言,張九齡勸道:「此事不宜繼續查下去鬧大了,難道晉王要改變親王國定策麼?陳英案的始末無論查沒查清楚,也不能在這這事兒上拿士族動手。他們就算真幹了,也不過是扯些無關痛癢的事,這種情況在當初議策之時不時已有預料麼?我們應作出容人的姿態,重在安撫眾人,而不是將是非擴大,積下怨氣。」
薛崇訓沉吟未答。他想起昨晚重讀的《王莽傳》,新朝後期不滿當政的人越來越多,漸成牆倒眾人推之勢,前事不忘後事之師,薛崇訓並不是個狂士,他常常也是對世間規則有敬畏之心的。
當然他認為王莽政權的失敗不是因為得罪了某某一些人,而是影響了太多人的利益,那才是根源。眼下造謠這等齷齪之事不過是小事而,自然不能相提並論,但當政者謹小慎微並不是什麼錯罷……他想了想便道:「子壽所言有理,咱們偌大的親王國幕府不能沒有一點氣度。這事兒就這樣辦:追究罪責只於設賭局詐財一事,蘇九是受害者,還之名聲清白,涉案者一律按律法問罪。並於刑律卷宗內告誡那些顛倒是非的造謠者,譴責其道德之劣即可。」二齡聽罷欣慰贊薛崇訓處事英明。
有薛崇訓表態定案,這事兒就容易了,陳英很快被移交到了京兆府,按律笞八十示眾責令其歸還財物並罰一倍。陳英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氣又損失了許多錢財總算被放回家,還背上了污名,因為官府定案為:陳英與市井賭坊竄通一氣,設賭局詐得蘇九家的財物,並意圖玷污其婦人的清白,未遂。
那些在公眾場合說過蘇家壞話的人覺得事兒不對勁,暗訪出獄的陳英,打聽到獄中有人逼供他說出居心叵測的幕後主使等事,他們情知不妙,頓時又憂又懼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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