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都成。陸娃兒啊,你知道……什麼叫人一樣的生活嗎?」陳鐵匠著,話語忽然間變得沉重無比,仿佛身上擔著萬斤重的巨石一樣。
陸彼岸懵懵懂懂:「師傅,徒兒不知道。」
「那我就告訴你,往前啊,你師傅過的這叫畜生一般的日子,城外的漢兒呢……過得叫連畜生都不如的日子。什麼叫畜生一樣的日子呢?那是因為……咱們這些蒼頭百姓啊,命不是自個兒的。這一條賤命生下來竟然有那麼一群韃子可以隨意收割,不開心了殺個漢子,開心了搶個女子。這命,這身,都不叫自個兒的。能活著,只是因為如那牲口一樣,騾子能拉磨,我這當鐵匠的,能給韃子造甲,造兵……冤孽啊,我姓陳的一輩子做得事兒都是讓我心肝里懺悔的,我給韃子打兵甲,韃子拿著我的兵甲去殺我的同胞……」陳鐵匠顫悠悠地著,兩隻眼睛吧嗒吧嗒地就落下豆大的淚珠子:「你,這生祠,我該去嗎?」
「該!一萬個該!師傅,您別哭,我……我……咱們,咱們這不是沒給韃子當畜生了麼?韃子走了啊,咱們……咱們能當個人了啊。這命。這身子,往後就是咱們自個兒的了。太子殿下來了。爹爹,咱們就有依靠。有人護著,韃子再也欺負不到咱們身上了!」陸彼岸急了:「徒兒也沒半心思不想呀!」
「傻孩子……」陳鐵匠著,止住了淚珠子,也有些羞赧了,起來,輕咳幾聲,摸著陸彼岸的腦袋,道:「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捧著一把香。從巷進了瀋陽大街,路一下子寬了,人卻也一下子多了。
不僅陸彼岸被嚇了一跳,就連陳鐵匠也完全意料不到:「太多的人了……太多的人了……這,這滿城殘存的幾萬漢人,莫不是來了?」
「糟糕……這麼亂,怕是一會兒但凡出了事情,這人踩人,可是要命的啊!」陳鐵匠著。急忙拉扯著陸彼岸跑去路邊。
兩人走到了邊上,忽然聽到一陣怪異的高聲響了起來。
緊接著,陸彼岸大聲跳著腳,道:「爹爹。爹爹!我在這裡,爹爹!」
「啊……孩子,彼岸來了!陳鐵匠。你也來了啊。來得好,這裡正是人手少。快來搭把手,來來……」陸一范拿著一個鐵皮大喇叭。遞給了陳鐵匠,道::「鐵匠,我知道你嗓門大!來,吼上一嗓子,右進左退!」
「右……哪兒是右啊?」一旁一個漢子認得兩人,提前問起來了。
「我有辦法!」陳鐵匠咧嘴一笑,站到路邊上,對著鐵皮喇叭拍了拍,聽著聲音變大,一臉驚奇,隨後看著陸一范注意的目光,清了清嗓子,一聲咆哮響起:「街坊鄰里!聽著,我指著的這邊往前走!靠我背後的,讓出來,讓人離開!」
一聲咆哮響起,瀋陽大街上頓時安靜下來,緊接著,嘩啦啦的,靠右前行,街道上一下子井然有序起來。
「陳大個子,有你的!」陳大凡大笑:「這街面上的事情,可就托你了!哎呦,可巧了,這一身直裰倒是像個斯文人了。哈哈,一會兒啊,注意著,可別鬧笑話……」
「不就是鎮著界面的事兒麼,能鬧個甚麼笑話。陸哥啊擔心甚麼?今個兒正兒八經的,咱們漢人也能當個人了。莫不是,還有哪個韃子看我不順眼,就要一鞭子抽死我?」陳鐵匠大笑。
街道上,人們頓時轟然大笑。
「對啊,往後啊,沒這種事了。咱們漢兒啊,可以在這遼東之地,堂堂正正立起胸膛來。咱們漢兒,再也不是那個你有狼牙棒,我有天靈蓋的漢家兒郎了!我大明兒郎,就在這建奴的首都里,將那所謂戰無不勝的八旗軍,一舉擊滅!哪個韃虜還敢欺我?」一聲鏗鏘有力的聲音響起,一個面目俊朗,星眸如電的年輕男子走出來。
只見這男子龍眉鳳目,唇紅齒白,一身淺色繡花錦袍,腰系玲瓏珠玉皮帶,足踏黑色皮靴,立在那兒,如松柏挺立,張開口,話語溫潤如三月春風。立在人群之中,登時如天君神仙顯凡塵,一笑溫潤,暖冬月冰霜。
陳鐵匠聽著這鏗鏘有力,藏著讓乾坤扭轉力量的聲音,正猜著是哪位豪傑,忽然聯想陳大凡那別鬧笑話幾個字,腦海里一個猜測猛地跳出來,炸開出無數喜悅於激動,讓這堂堂七尺兒郎也是禁不住雙目溫潤。
這好大一個七尺身軀頓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拜倒在地,大呼道:「敢問尊駕可是我大明皇太子殿下?草民陳七郎,拜見殿下!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