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蓋滿京華 第二百五十九章郎舅,收伏_頁2
夜色之下,陽寧侯陳瑛從威國公宜園出來,剛剛還滿是笑容的臉上一下子凝滿了寒霜。威國公羅明遠在雲南時威風八面,戰場殺敵也好,平定蠻亂也好,從來都是殺人不手軟,可如今到了京城卻失了那股氣。一心想要和光同塵,只做一個忠心耿耿的臣子!也想想好端端的魯王會突然天折,羅貴妃又遭人算計,這當老子的竟然聽信羅旭那一套!
「駕!
用力一抽馬股,陳瑛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往前疾馳而去,也不理會身後那幾個拍馬也不上的親隨。等到熟門熟路拐進了一條小巷子裡除他才在一家黑燈瞎火的店前下了馬,隨手撂下韁繩就徑直進了門。他一進去,立時有夥計上前照管馬匹,又手忙腳亂下了門板,只留著中間一塊空著,卻也有一個小夥計等在那裡。
上了二樓包間,陳瑛就只見室內點著兩盞昏暗的油燈,仿佛是因為有風吹進來,那火苗簌簌地抖動著,映照著燈旁那兩個坐著的人越臉色晦暗。陳瑛死死盯著那今年輕的瞧了半晌,聲音頓時有些乾澀。
「殿下怎的也來了?」
「我只老聽說,陽寧侯下帖邀了汝寧伯除所以特意來湊個熱鬧。見陳瑛那種震驚得猶如見了鬼似的表情淮王自然覺得很滿意,深感給自己出主意的人果然高明,於是就不緊不慢地說,「陽寧侯不用擔心我自願在慈恩寺給母后念六六三十六天的經,這會兒九門落鎖宮門下鑰,錦衣衛沒五城兵馬司雖有巡查,可也難不倒我,這還是說,陽寧侯覺得我礙臉?」
「在下不敢。」
此時此刻,饒是陳瑛平日異常善於應變,也有些亂了方寸說了這一句話之後」就干坐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是好。而汝寧伯楊佳就更不用說了,滿臉侷促坐立不安除根本不敢去看陳瑛那刀子似的目光。到最後,還是淮王先開的口。
「我聽說徑寧侯先頭似乎打算和我那四哥接洽?」
這麼隱秘的事情,淮王怎麼會知道!
陳瑛竭力忍住心中的驚濤駭浪,故作訝異地說:「殿下這是如何說,我一介外臣這……」
「陽寧侯一介外臣」從前做過的事情可是真不少呢……」淮王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了幾分孩子氣的狡黠,「先頭東昌侯府兩位千金在路上被人誤認為是東昌侯而遇刺這似乎是你露的消息吧?佃戶鬧事圍了安園,這似乎也少不了你推波助瀾吧?想把令千金送給我那二哥晉王為次妃」事有不成,則是趁著晉王因王妃夫人假孕焦頭爛額,唆使了王府一個親信的太監附議了兩句邸忠的提議吧?至於在宣府以我二哥的名義假傳大捷等等,說是事急從權其實無一不是在敗壞我二哥的名聲。陽寧侯,我說得可對……」
此時此刻,陳瑛只覺得背後衣衫已經被冷汗沁透了。淮王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愚蠢衝動的小孩子,可萬萬沒想到,自己這一步一步偏偏被人完全看透了。儘管他做的一切都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證據可這種臉情哪裡需要證據,只要宣揚開來就足以讓他掉入萬丈深淵。深深吸了一口氣最,他便聲音低沉地說:「殿下想怎樣?
「我不想怎樣口」淮王似笑非笑地從懷裡拿出一封信來在手中玩轉了一番,這才得意洋洋地看著陳瑛「這信封上的落款,陽寧侯可覺得似曾相識?」
他自己的字跡,自己又怎麼會不認識」更何況信封上還有他的暗記!那分明是送給荊王的心腹人士,請其代致的,又怎麼會落在了淮王手中?難道尷,這走了,要知道一直以來,他都沒有見過荊王,更沒有見過親筆,指不定那個心腹自始至終就是淮王槽入進去的一顆釘子!
汝寧伯看見陽寧侯陳瑛那苦澀的樣子,心頭又是驚駭,又是快意,當即便乾咳了一聲說:「陽寧侯,殿下也是看重你的才能,這才有意見你一面。須知如今晉王雖扳回了一城,可終究是聖眷夾損,至於荊王,先不說名聲,此次定下的王妃就可見一斑。至於小皇子們,更是不值一提。如今這等節骨眼上,想來陽寧侯也不樂意被黃口小兒凌駕…………」
「汝寧伯不用再說了。我家裡的黃口小兒還未成氣候,倒是貴府那位已經獨當一面了!」
一句話刺激得汝寧伯面色大變,見淮王亦是臉色鐵青,陳瑛知道,自己總算能借著這個略略扳回一些失地,當即站起身推金山倒玉柱地對淮王拜了下去。儘管他並未多說什麼,但這樣的態度,卻已經讓淮王分外滿意了。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