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過那一天的人，即使是在年華老，韶華遲暮之後都依然能想起當時的盛景。

    滿城的鮮花紅綢，無比盛大的迎親儀式，說是冠蓋京華也不為過。

    此時殿中富麗堂皇，僕從上千，這些喜慶繁忙的景色卻在女子的眼中化成了純白的顏色，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平淡無波。

    蘇心言坐在桌子前，靜靜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將茶杯里的水飲盡，她這才站起身，面色無波的看向門外。

    管教嬤嬤推門而入，身後還跟著兩個宮女。

    嬤嬤手裡拿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的一件大紅色的喜袍。

    嬤嬤走到蘇心言的面前笑道：「蘇主子，聖上讓人將嫁衣送過來了。」

    說完便將托盤遞到了蘇心言的面前。

    這嫁衣是徵用全國最好的匠人，無休無止日夜交替，整整做了半年才縫製好，不知傾注了多少人的心血。

    「嗯。」蘇心言看著那兩個宮女把那一件嫁衣拿出來伸展開，赤紅的顏色，金絲編制的花邊，金線勾勒的鳳凰，細密的針腳，每一處都十分的完美。

    她抬手摸了一下嫁衣，入手絲滑，想必穿起來也會很舒服。

    「主子快試一試吧。」嬤嬤小心的催促道。

    蘇心言看了她一眼，這才讓宮女為自己更衣。

    大紅色的嫁衣加身，襯得她更加的美艷動人，這一切看起來都那樣幸福和美好，殊不知這背後隱藏的擔憂和精心。

    蘇心言在鏡子裡靜靜的看著自己的模樣，尤其是小腹的凸起，也不知道她這個決定做的是對是錯，若是到最後真的無法挽回，那她留給顧風瑾的除了傷痛還有什麼？

    想到之後的分離，如今得美好仿佛就是一種諷刺一般。

    「總要去拼一次才是。」她喃喃自語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在勸服自己。

    顧風瑾回來時已是黑夜，一路的燈籠搖曳幾乎在指引著他向前的方向。

    此時蘇心言正立在高高的台階之上，在微紅色光暈的襯托之下，顯得格外溫柔恬靜，她就那樣淡笑著看著下面向她緩緩走來的男子。

    顧風瑾抬頭，眼中此時除了她再無別人。

    他眼前的女子美得驚人，美得炫目，就像是自己鬱郁獨行二十餘載，勾心鬥角這麼多年還唯一剩下的美好留念。

    他這一路上失去了太多的東西，都說帝王無情，但他願意將所有的情都送給眼前的女子。

    蘇心言赤紅色的衣擺飄飄落落在台階上，雖然高貴優雅卻仿佛有種下一瞬便飄然離開的錯覺，無法留住。

    顧風瑾沒由來的一陣心悸，連忙邁開步子，一步一步走上了那高台。

    看到顧風瑾上來，蘇心言伸出手，非常優雅的把手掌搭到了對方的掌心。

    「做好的嫁衣到了，你覺得好看嗎？」

    顧風瑾的動作有些慢，他伸出手從肩膀緩緩的滑落，摸著那件嫁衣也摸著手底下心愛的人。

    「小蘇，你決定了嗎？決定要教你整個人，甚至是自己的心，全部都交給我，任由我處置嗎。」

    他的心和滿腔的信任早已經在這個人的手上，他希望對方也回給他同樣的東西。

    蘇心言淡笑，沒有回答他的話卻是說道，「這件嫁衣你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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