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席上下,和第一樂章結束時完全不同,各種各樣神情,竊竊私語簡直要響成一片了,不知道是在譴責作曲家的態度惡劣,又或者惋惜自己面對醜惡的無能為力。不管說的好壞,願意說一下也算是件好事。不過身邊的老師和前輩都沒和楊景行說什麼,甚至都沒看看他。
搞破壞也不容易,台上連立新似乎也被這五六分鐘累得夠嗆,卻只有短短几秒鐘時間修養調整精神。
第三樂章,非要套公式的話算是狂想曲和進行曲的結合體,樂曲具有一定的炎黃民族色彩,借用了一些傳統音樂素材,但是在曲子中已經面目全非,只有專業的才能分析出來。第三樂章還是篇幅最長的,聽說樂團排練的時候是十五分鐘,這個樂章也是色彩變化最複雜,作曲家在譜子中標註最頻繁的。
在第二樂章的大部分時間裡都狂亂難以自持連立新,現在的起始動作特別緩慢,翻樂譜的同時腦袋低沉下去脖子那麼慢慢一轉,藝術極了。
小號響起,似乎第一個音符就聽得出憂傷,那麼幽婉地呈現出一個有如哀樂的主題。哀樂當然應該嚴肅的,可是小號跟著就亂了,似乎糊塗了,進而失去理智了,把哀樂主題發展得六神無主靈魂出竅。
還好,弦樂上來了,管樂也繼踵而至,好幾個聲部,旋律暴發富再次炫富,不過這次是走的悲傷路線,低音提琴和大管持續地低音鋪陳無比沉重,大提琴在嗚咽、小提琴在哀泣、圓號在悲歌。
慢慢的,失去理智的小提琴被別的聲部拉了回來,開始和大家統一步調色彩。
當整個樂團終於凝聚在一塊並開始共同表現的時候,成就了鋪天蓋地的悲傷、天昏地暗的絕望,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這裡連立新的指揮動作簡單了,從後面看上去,他好像是雙手捧在胸前的,腦袋向天仰著,整個人好一會都沒動作,估計是在用眼神指揮。
音樂會之前龔曉玲建議李迎珍準備紙巾或者手絹的時候,李迎珍笑說不用,她沒吹牛,現在也只是眼中閃光,還遠用不上那些東西。
樂曲還在變本加厲,各聲部旋律越來越過分而且配合得越來越好,簡直把那種悲痛弄得波濤洶湧了,甚至寬廣宏偉起來,讓人無法躲避或者無視。
賀副校長倒是有點激動,瞪著眼睛盯著舞台似乎有啥仇恨,一直捏在手裡的節目單有些抖動。
不管再怎麼悲痛,對耳朵而言,現在的音樂至少比第二樂章的那些樂於接受得多。
總不能一直煽情啊,定音鼓不知什麼時候響起,慢慢越來越大聲,節奏越來越鮮明,然後帶動了其他聲部的逐漸轉變。
在定音鼓達到明銳果敢的程度後,其他聲部也到達了情感轉變的分水嶺,各自前進發展,進入下面更複雜的階段。
先是銅管們最先從悲痛中醒悟,巧妙的連接後奏響了進行曲的號角,信心和力量由弱變強,還得到弦樂的呼應,並且逐漸達到**。
不過小**很短暫,進行曲跟著也消失了,樂曲又開始悲痛,甚至是恐慌。
然後進行曲又上來搗鼓一會,再度製造一個小**。
接著又開始另一種悲痛,不過這次是以一點點希望的感覺結束。
進行曲再繼續……
第三樂章算是作曲者在這首作品在從技術理論層面上的首次賣弄,第一樂章是旋律精彩,第二樂章是立意新穎,這第三樂章就可以讓浦音作曲系吹出「獨到、開創、顛覆、非凡」如此之類的文藝界厚臉皮詞彙了。
在層出不窮的精彩樂思和精緻紮實的結構支持下,樂曲在不斷的小**中推向大**。
弦樂的緊張慌亂,不會讓管樂停下堅實的腳步,反而變得更加激烈。
在似乎沒有盡頭的低音苦難中,中高音弦樂也不會放棄自己的信念,再怎麼艱難,也會一步一步堅強推進。
……
鋪墊足夠後,樂章準備進入最**,在木管雖然柔軟但是一次比一次明亮的鼓勵之下,銅管齊奏一次比一次恢弘明亮激昂,一次又一次,作曲者似乎有取之不竭的靈感,直到木管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後,銅管也終於爆發到了最高點,緊接著弦樂全體奏響,又讓溫暖瞬間充填了聽眾腦海,而且持續不斷。
管弦樂溫暖好久之後,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