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國那些年 第三二二章 阿山老爹_頁2
然神,倒不如說她已成為手執利劍的大自然神分身——
「大護法神!」山上人縱然好吃懶做,仍對大自然神有著原始的信仰,此刻登時拜倒一片。拜倒的人中,不乏方才就站在徐虎身旁的壯漢,甚至連姜源兄妹也跪倒在地,頭重重抵在塵埃之中,毫不介意那泥土上還沾有徐虎的鮮血。
這些山上人本就沒有太多自己的主意,如今徐虎一死,再見許多人接二連三跪下,其餘人便如被頭羊帶領的羊群一般,一個接一個都矮身而下,方才罵得有多大聲,這時便拜得有多快,生怕稍有不慎,便被大護法神降罪下來。
一時之間,山上人全部臣服在離娿身前,唯有阿山老爹一人鐵板著臉屹立不動,極為突兀。
離娿見山上人總算「投降」,卻仿佛仍不滿意。她這時寶相莊嚴,黛青族骨子裡傳下的妖冶魅惑全都不在,剩下的唯有清淨端麗,令人不敢逼視。她淡栗色的目光里有著慈悲和憐憫,看著身前多數比她年長的山上人,如同一位慈母看著自己叛逆久別的孩子。
兩串淚珠沿著她的面頰滾落而下,她啜泣道:「我並不願你們因為怕我而拜我,也並不願非要以此挾持,你們才肯回頭。」
跟著離娿的山下人多數都是從小看她長大的夷族村民。這些人見她動情哭泣,不由得都覺詫異。在他們眼中,離娿雖然有時說哭就哭,但那都是她做戲而為,從未當真,甚至在她師父葬禮時,她也只是眼圈微紅而已,並沒有露出過多傷心。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這小丫頭古靈精怪,倔強執拗,越是難過,便越要將痛楚藏在心中;越是生氣,就越裝得嘻嘻哈哈混不在乎。如今她雖然只掉了兩串淚,卻如同痛到了骨子裡。
而這時,阿山老爹忽地仰天大笑道:「也罷也罷!小師妹,我想不到你竟然跟代人勾結,做出這般下作的事!」
離娿微微一怔:「你這話什麼意思?」
這時跪在阿山老爹身旁的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渾身哆嗦著小心翼翼揪了揪阿山老爹的衣衫下擺,低聲道:「老爹,她……她……她可是神啊!」
阿山老爹卻狠狠推了那女人一把,將衣袖甩開,怒指離娿,道:「好啊!好啊!我也不管師父是從何處學來的陣法,不過你也說了,師父曾經與代國的陣師接觸過,既然如此,又怎能把這一切都扣在我的頭上!哼哼,你是西代的新後,手下不知有多少陣師,向他們學些東西,用所謂天地之氣改使這些樹擺成這種怪樣子,妄言稱神,豈不是褻瀆大自然神?你不怕遭報應麼!」
他到此時還死鴨子嘴硬,然而偏是這種倔強,讓那些原本已經五體投地的山上人又有所遲疑。離娿微微搖頭,道:「阿山老爹,你……你已經墮落到這個地步了。你竟忘了那時拜入師門所發的誓言了麼?」
阿山老爹冷笑道:「怎麼?小師妹一直不肯認我,到了這時卻又跟我提當年之事?」
離娿道:「那句話原本也是我們夷族做人的原則。只是後來人或多或少對祖宗遺訓都不當真了,只剩我們大祭司必須對人做表率,才要在入門之時重新發誓。如今我便重新告訴你,那句話是『凡信我者,皆受庇佑;毀我誹我,永墜地獄』。」說到此處,她一直背著的雙手擺到身前。眾人看見她右手上拿著一把玄鐵長劍,那劍兩側血槽還在滴著鮮血,想必是方才斬殺徐虎所留。
離娿見眾人盯著自己手中的寶劍怔怔出神,這才溫然說道:「象城中的夷族人早就已經醉生夢死,忘了自己的族辱,也忘了大自然神,所以這一次滅象城,我是連他們一起殺了的,一個也沒有放過;至於方才徐虎,也是如此。」
她語氣森然,令人不寒而慄。本來打算站起來的山上人不由自主又低下了頭去,而這時阿山老爹嗤笑一聲,又高喝兩聲,道:「既然如此,你現在是打算連我也殺了?」他話聲方落,眾人忽聽山腳之下傳出數聲巨響,隨後不知有多少人一起高聲喝道:「山上夷族人聽著,再不下山受降,我們便要放火燒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