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宋 第一百零八章 心懷(一)_頁2
將軍。」又要拜下去。
王慎搖頭:「不用,咱們坐下吃酒,我倒想向你請教一下這萬人以上規模的陣戰具體是何情形。」
「不敢。」徐慶坐了下去,陪王慎吃了幾杯酒,就將他當年在東京參與的幾場大決戰詳細說了一遍。
王慎收起亂糟糟的心緒仔細聆聽,還時不時打斷他的話,回過頭去問上幾句。接著,又拿起紙筆記進懷中小冊子裡。
這一席話說來頗長,不覺天色已經黑盡,郭崖就點了個燈籠,掛在船頭。
又燙了一杯酒,給二人滿上。
王慎將冊子又揣回懷中,笑道:「徐將軍,我軍正缺如你這樣的有過陣戰經驗的驍將,看來,這次把你留下某是做對了。正事說完,來來來,咱們只管吃酒。」
二人不住飲酒,都是醉了。
想起安娘對自己的責怪,想起殉國的自己從未謀面的岳父岳鵬舉,王慎心中難過。他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振作起來,以筷子敲著几上酒碗,吟道:「白為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正是岳飛所作《小重山》的下半闋。
正在這個時候,岸上突然走了幾人,一個女子的聲音輕輕唱道:「春到長門春草青,紅梅些子破,未開勻。碧雲籠碾玉成塵,留曉夢,驚破一甌春。」
同樣是《小重山》,不過卻是上半闋。
岳飛的小重山寫盡心中的煩悶,沉鬱悲愴,乃是大情懷。
這女子的小重山唱的卻是當春懷人、盼望遠人歸來的小確幸。
一陰一柔,和王慎所念詞作的小半闋對比強烈。
唱完,那聲音又柔柔道:「野渡無人,輕舟自橫,釣得一江流水,尊駕好興致,可否討得一口冷酒?」
「什麼人?」徐慶猛地躍起來,將手放在腰刀的刀柄上。
王慎轉頭看去,只見江岸上來了一共四人,兩男兩女。
為的是一個女子和隨行丫鬟。
那女子一身素白,頭上用紗籠遮住,也看不出相貌、年紀,不過看她的言談舉止和打扮,也是個有身份的人。
另外兩男則都是四五十歲年紀,肩上挑著擔子,腰挎大刀,想來定然是那女子的老家人。
天已經黑下去,那女子主動和王慎唱和,膽氣倒是不小。
王慎朝徐慶擺了擺手,站起身來,微一拱手,朗聲道:「娘子可是想搭船去建康?」
那女子微微一福:「正是。」
王慎:「某正要乘船進城,若娘子不怕我等是歹人的話,大可上船。」
那女子笑了起來,直起身,道:「能唱出『白為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者,豈能是歹人?」
王慎:「碧雲籠碾玉成塵,留曉夢,驚破一甌春,娘子也是個雅人。壺中酒尚溫,上來吧!」
老郭有點擔心,低聲道:「主人,這幾人來歷不明白,須小心些。」
王慎:「沒事的,老郭,我已醉,你應酬一下。」
等到那女子等人上船,謝過王慎之後,船上三人這才看清楚她的相貌。
卻見這女子年紀大約四十出頭,眼角已經帶著一絲皺紋,卻皮膚白皙,眉目清秀,宇間帶著英氣,一看就是望族出身。不用猜,應該是靖康之變從東京汴梁流落到南方的貴族。
本來,徐慶和老郭對她還有些戒心,此刻看到她的相貌和氣度,也不敢得罪,忙殷勤招呼入座。
王慎心中有事,讓二人招待女子,自去船後躺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