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 第十章 母親_頁2
善罷甘休的,不能為了我的事,把哥哥的前程耽擱了。」又反覆地叮囑俞嬤嬤,「你是服侍我母親的人,若是其他的事,你背著我幹了什麼我也不會和你計較,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這件事卻非同小可。我們趙家已經有四十年沒有出過進士了。若是因你之故惹出什麼事端,你就是陷我於不義,讓我做趙家的千古罪人!」
俞嬤嬤點頭,轉過身去拭著眼角的淚水。
舅舅有這麼好嗎?
竇昭撇了撇嘴,暗暗對母親道:你直管去打擾他好了。他是丁未科的進士。而且一考取功名就謀了個西北的實缺,帶著全家去了任上,再也沒有回過真定。
她只在自己成親的那天見過舅舅一面。
娘親有舅。辭別親人的時候,她看在母親的份上,恭恭敬敬地給舅舅磕了三個頭。
舅舅情緒好像很激動,看她的目光給她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錯覺。她當時歡喜得不得了,想著舅舅在西北做官,路途遙遠,聯繫不便,繼母眼裡又只有自己娘家的兄弟,舅舅是讀書人,肯定心高氣傲,不願意受這個辱,所以才不登竇家門的。這次舅舅從任上趕來送她,可見心裡還是有她這個外甥女的。她甚至打算趁著這次重逢的機會好好地孝敬孝敬舅舅,讓他給自己講講母親當年的事。
沒想到她前腳出門,舅舅後腳就返回了西北,而且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隻言片語給她。
如果從前舅舅顧忌繼母,那她嫁到了濟寧侯府之後他還有什麼忌憚?
竇昭怎麼也想不明白。
後來舅舅家的大表姐趙碧如隨著夫君在京都的任上寓居,曾經拜訪過她,讓她用三杯茶打發了。
這樣的一個人,能指望得上嗎?
竇昭懷疑,躲在落地罩的幔帳後面沉思。
母親既然同意父親納妾,難道繼母是被扶正的?
可繼母每次說起來都稱自己是「竇家明媒正娶、用八抬大轎迎進來的」,聽了她這話人也沒誰反駁啊!
繼母可以遣散母親的忠僕,可以威脅利誘竇家的僕婦,不可能連真定縣那些有頭有臉的官太太們也跟著睜眼說瞎話吧!
難道中間還有個女子?
那也不對啊,繼母進門有喜,妹妹竇明只比她小兩歲七個月……
竇昭越想越糊塗。
含笑走了進來。
「七奶奶,」她小心翼翼地道,「三太太過來了。」
母親忙擦了擦眼淚,一面吩咐她「快請三堂嫂屋裡說話」,一面起身去迎。
三伯母表情嚴肅地由兩個丫鬟簇擁著走了進來。
看見母親,她眼眶一紅,挽著母親的手上了炕。
屋裡服侍的都乖巧地退了下去。
三伯母沒等俞嬤嬤上茶已道:「我知道你心裡難過。我也不勸你,你想哭就哭一場好了。可哭完了,要打起精神來才行,瞧七叔這樣子,你以後還有硬仗要打!」
「我知道!」母親說著,眼淚忍不住又落下來,她沒有訴苦,而是歉意地對三伯母道,「三伯那邊,還請三嫂幫我說幾句話。我是氣極了,才會對三伯說那些話的。請三伯看在我年輕,沒經過什麼事的份上,不要和我一般計較!」
「你這樣說,就把我和你三哥見外了。」三伯母也跟著落淚,「說來說去,都是你三哥的不對!要不是你三哥魯莽,七叔也不會鬧出這一折來……」
「這與三伯有什麼關係?」母親抽泣著打斷了三伯母的話,「說的是從兄弟,可三伯把萬元當兒子似的,萬元有什麼事找去,三伯還能袖手旁觀不管不成?說來說去,還是萬元的不是,他鬼迷心竅……我就是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論情份,應該比其他夫妻更好才是。他要納妾,為何不先與我商量?我不同意,他就跪在雪地里不起來……公公四十二歲才添了他這根獨苗,他把我當什麼人了?又把我置於何地?我想想就心寒……」伏在炕桌上又哭了起來。
「不哭,不哭!」三伯母抱了母親,「這人一輩子啊,誰沒個溝溝坎坎的?七叔還年輕,難免有糊塗的時候。我也不怕你笑話,你大伯那個人,該是沉穩內斂吧?剛中進士的那會,還不是學著人家出書、納妾,大嫂當時也氣得哭,可再過幾年你看,過了那陣輕狂,知道還是家裡好,一心一意地和大嫂過日子。大嫂快四十歲的人,竟然添了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