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了個頭,朗聲道:「外祖母,孫兒給你磕頭賀壽。」此外一句解釋都沒有。
林老太也是個極好面子的,心裡雖然很不高興,到底要顧惜愛女的體面,便極親熱地道:「快起來,快起來。你這孩子,既然身子不舒服,就該去歇著,怎麼又來了?自家人,何必如此小心?」
陸緘也沒甚可和她客套的話,只淡淡一笑:「孫兒是特意來給您老人家賀壽的,沒磕著頭心裡不安。」
陸雲在一旁偷偷看著林玉珍的表情笑道:「哥哥就是這樣較真的性子。」
不是自己養的就不是自己養的,這才回來幾天?就挑了這個時候來下她的臉面!這小畜生,平日裡可真沒看出來!枉她教養了他那麼多年!他就是這樣回報她的?難道是積怨多日,受了那誰的一挑撥,就忘了他能有今日是靠的誰?林玉珍心中怒火衝天,不但氣極了陸緘,也恨透了那「誰」,勉強鬆了鬆緊繃的臉皮,擠出一個難看到了極點的笑容來,硬邦邦地道:「既已經給你外祖母磕了頭,就自去歇著罷。」即便是盡力掩蓋,任誰都能看得出她的不快和憤怒來。
「是,母親。」陸緘垂了手,半垂著眼帘行了個禮,輕輕退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猛地一旋身,淡竹葉青的袍子很快就消失在了門口。
「哥哥!」陸雲也顧不上吃席,趕緊追了出去。
這對母子間暗藏的不快和僵硬,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
林五和雙胞胎都有些懵了,雙胞胎心心念念都是怪吳襄害了陸緘,林七甚至連吳襄是個掃把星的話都說出來了。
林五則是坐立不安,扯著林謹容的袖子小聲道:「四姐,好像我好心辦壞事了?早知道我就不讓人去喊他了,省得讓姑母當眾丟臉,遷怒在他身上。哎呀,他會不會怨我?」她適才讓人去叫陸緘的時候,還特意交代過,一定要讓他知曉是她派去的人,是她做的人情。
林謹容垂著眼道:「你就放心吧,你是好心,他不會怨你。」也不知道陸緘身上到底有股什麼魔力?為何這三個堂妹一見到他,心裡眼裡就只有他?明知道他是繼子,地位尷尬,卻還千方百計地想得到他的青睞?是了,人英俊風流,看著斯文儒雅,又有才學,怕是想著不靠父母也早晚要出人頭地,深閨中的女子不愛他這種人又愛誰?
她閉了閉眼,笑別人作甚?那時候她年紀雖小,卻也是默默喜歡他的。說不出喜歡他什麼,就是沒事兒的時候就想多看他兩眼,看得多了,想的自然也就多了。
陸家提親,陶氏的處境正無比艱難,便歡天喜地的應了。她雖然也擔心過陸緘這樣的身份,嫁過去可能會不好受,但左思右想,還是很高興。她天真的以為,林玉珍好歹是她的親姑母,她們身上流著林家的血,林玉珍不會太苛刻她,陸緘溫文爾雅,也不是那種輕浮惡毒之輩,兩家又是世婚,只要她真心待他們,又怎會過不好日子呢?更何況還能緩解母親和七弟的處境,何樂而不為?
誰曾想她會把日子過到那個地步?夾在陸緘的親生父母和養父母之間左右為難,夾在丈夫和親姑母之間進退維艱。最親的姑母恰恰就是心胸最狹窄,最挑剔她,最看不慣她的人;她以為溫文爾雅,不是輕浮兇狠之輩的丈夫恰恰就是待她最冷淡,最刺心的那個人,他不曾打過她,也不曾辱罵過她,他不過就是對她視而不見罷了,對她的話說得最重的一次,大概也就是愛子夭亡的時候,他血紅著眼定定地看了低頭流淚的她半晌,只說了一句:「真後悔讓你生了他。」就是這句話,擊毀了她所有的自尊和信心,她也不耐煩再同他說一個字。可就是這樣,最後他領她去江神廟,說一起逃走的時候,她卻輕易地原諒了他。
還有比她更自甘下賤的人麼?林謹容輕輕轉了轉面前的小素瓷酒杯,一口飲盡了杯中的蜜酒。蜜酒雖甜,卻終是酒,本就有傷的舌尖一下子火辣辣的疼,她忙從袖中取了帕子去擦眼角的淚花,含著笑道:「疼死我了。咬著舌頭了。」
喝口酒也會咬著舌頭?林謹音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擔憂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是不是還沒好?若不舒服就先回去歇著,祖母那裡我會去說,不會有人怪你的。」
不過一小杯蜜酒,林謹容卻覺得有些暈了。便軟軟地靠在林謹音的身上,低聲道:「姐姐,我沒事,讓我和你多呆一會兒。真喜歡和姐姐在一起。」
林謹音摸了摸她的臉,愛憐地道
第 14 章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