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戰死在戰場上，或者老死在戰艦里。

    這麼做又何嘗不是一種殘忍。

    「你是覺得，該讓艦隊的戰友們回家了，是嗎？」韓幼薇看著方源的神情，猜到他心裡在想什麼。

    「對啊。囡囡成了全艦隊的小公主，被所有戰士寵著，說起來，是戰士們都已是中年，誰都想要成家。」方源感嘆一句。

    韓幼薇點點頭，道：「是啊。」

    她當了母親之後，更能明白其中的感受，沒有誰想打一輩子仗。

    「可是，如果現在懈了這口氣，再想要組建出一支同樣強大的遠征艦隊，恐怖就沒那麼容易了。」方源躺在吊床里，側頭看著窗外的無垠星空。

    小囡囡已經趴在爸爸胸口睡著了，小嘴微張，輕輕呼吸，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遠征艦隊裡有二十萬名人類太空軍戰士，都是這二十年陸續從地球等家園星選過來的人類精銳。

    其中，最早的一批加入遠征艦隊的太空軍戰士，都已經四十多歲。

    如果是選入遠征艦隊時，就已經是中年的軍官，那麼現在都已經年近古稀。

    雖然覺醒者在等級提升後，細胞活性很高，壽命比普通人長，看上去也相對年輕，但還是無法掩藏在雙眼中的風霜。

    「何必想那麼多呢？我們儘量將我們能做的事做完，如果不能在我們這一代消滅帕勒塞文明，那就讓我們的子孫後代來完成。我們只要盡力就好，我們不可能將整個人類文明的事情都做完。如果少了我們，人類文明就活不下去，那麼人類終究走不了多遠。」韓幼薇想得倒是很清楚。

    因為她所在的位置和方源不一樣，她一直站的位置，就是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剩下的就交給戰友。

    方源則不一樣，一直以來都是肩負著最沉重的責任，仿佛只要自己撐不住，文明就會倒下。

    因此，方源不知不覺間，就產生了想要在自己這一代就將所有事情都做完的想法。

    「是啊。文明不能靠一個人肩負著前進。」方源露出笑容，也想開了。

    「那想好了？」韓幼薇笑問道。

    「對，既然機械帝國和光合文明一起發起邀請，那就加入碳基聯盟好了。人類獲取的高等科技太多了，需要時間慢慢消化。我們也太久沒回家了，該回家了。」方源最終作出了決定。

    ……

    晚上的時候，方源和羅德上將通了一次電話。

    視頻電話里，羅德上將的頭髮已經花白，但精神依舊矍鑠。

    看他的樣子，在最高議會的位置上，至少還能再干三十年。

    「我準備讓戰士們回家了，這仗打得太久，對他們狠心了一些。」方源說道。

    「趙上將已經跟我說過了，說你原本想要直接打到仙女座星系去，把所有的仗都打完。」羅德上將笑道。

    「一開始確實這麼想過，畢竟現在艦隊的士氣正是最高漲的時候。」方源說道。

    「仗是打不完的，碳基聯盟和帕勒塞文明打了五萬個地球年，星際戰爭本來就不是一代人能夠做完的事情。現在士氣高，但如果攻入仙女座星系，戰士們發現用一輩子去打仗都看不到勝利的那天，這種沒有希望的戰爭，不是什麼人都能堅持的。」羅德上將笑道

    方源擔心的也正是這一點。

    戰爭不怕艱難，怕的是沒有希望。

    用一輩子去戰鬥，都看不到勝利的希望，這種沒有希望的日子，會讓人喪失所有的鬥志。

    「所以我決定帶遠征艦隊回家了。不過，這不是結束，等到人類的戰艦遮蔽星海的時候，我一定會去仙女座看看。」方源眼中透出一股成熟的自信。

    「你終於長大了。」羅德上將露出笑容，發出一聲感嘆。

    「什麼？我現在才長大？」方源挑了挑眉。

    「應該說是成熟了，以你現在的心態，只要不急不躁，說不定真的能在你這一代，把所有仗都打完。」羅德上將忽然覺得這件事並不是沒可能。

    「或許吧。如果人類發展夠快的話。」方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