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抗日Ⅱ 第五十一章回城_頁2
更新:04-20 11:19 作者:樣樣稀鬆 分類:軍事小說
的女人已經熱好了燒餅,做了一鍋菜湯,少有地加了夠分量的油鹽。
一群孩子聞到燒餅的香味,都圍攏過來,乾咽著唾沫,卻沒有伸手,只是眼巴巴地看著。
黃曆看到了那個女人背著孩子,手腳麻利地忙活著,一點也不耽誤幹活。假若給她兩件好衣裳,並且吃幾天好飲食,她必定是個相當好看的小婦人。衣服的破舊,與饑寒的侵蝕,使她失去青春,但還沒失去生活的勇氣。
「來,來,大家都來吃。」黃曆笑著把孩子們叫過來,一人手上塞一個燒餅,這在戰前不起眼的東西,現在在老百姓眼裡卻不亞於山珍海味。
孩子們拿著燒餅,卻不馬上吃,周二還沒進屋,他們雖然極饞極餓,但還沒忘了規矩。
「來,吃吧,這還多著呢,有你爸媽的。」黃曆拿起個燒餅,鼓勵道:「咱們比賽,看誰吃得快啊!看,一口一個月牙,兩口一個元寶,三口,沒——」
黃曆的臉差點噎綠了,一口喝了半碗菜湯,揚了揚脖,這才慢慢緩過來,實在不該鼓舞小孩狼吞虎咽,他訕笑著擺了擺手,對孩子們說道:「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可別象我這樣,差點噎死。」
周二走了進來,黃曆已經起身離開了炕桌,他肚裡有點食兒就行,看著這些孩子們,他實在不好意思和他們搶飯吃。
「怎麼,這就吃飽了?」周二疑惑地皺起了眉頭,有些難堪地說道:「家裡沒有準備,你看——」
「這就很好了,你和我還客氣,我是真的不餓。」黃曆擺了擺手,轉身去了另一間屋子。
周二搖了搖頭,招呼著自己的女人,「你也來吃吧,今天進城,我買點藥回來。」
「不用了,李四奶奶給的偏方挺好使。」女人走到炕桌前,接過周二遞過來的燒餅,小口小口地吃著,也不坐下。
從他們結合的那天到現在,兩個人從沒吵過一次嘴,紅過一次臉。周二雖力大如牛,性子剛直,可是對待好人,卻軟綿綿的象個老媽媽。他倆都是在苦難里長大的人,互相體貼,都是一樣的心腸。俗話說:富人妻,牆上皮,掉了一層再和泥,窮人妻,心肝肺,一時一刻不能離。評價他倆,倒是很合適。
幾個孩子象小餓虎似的狼吞虎咽,周二和他女人,還有小周,都只吃了一個燒餅,倒喝了好幾碗菜湯,勉強算個飽。
吃過飯,周二穿上一身破藍布棉襖棉褲,有的地方都發亮了,棉襖還敞著懷,松松的攏著一條已破得一條一條的青搭包。然後不知又從哪弄來一個泄了黃的臭雞蛋,塗在右胸前,又濃又臭的蛋漿,流成很長的膿道子,他用破棉襖的襟來回扇動,使它們凝固起來。
黃曆瞪眼看著周二加好了彩,眼前浮現出周二臉色晦暗,帶著流膿的傷口,口中哼哼著,推著糞車,穩穩噹噹混進城門去的情景。很好,很強大,除了有挨上兩腳的可能,日本鬼子不會注意這個渾身散發著惡臭的傢伙。
………………
北平的天很冷,一些灰白的雲遮住了陽光,水傾倒在地上,馬上便凍成了冰。因為冷而顯得蕭索,還是因為蕭索,而使天氣顯得更冷,黃曆弄不明白。
靠著身上的日本特務的派司,黃曆大搖大擺地進了城,他沒有馬上叫洋車,而是就這麼慢慢地走在街道上,感受並適應著兩個環境的不同。
街旁的鋪子都開著,但沒有人出來進去。茶館——還開著——沒有人。酒肆——也還開著——沒有人。作買賣的幾乎都是五十歲以上的男或女,不象作買賣,而象看守著還沒有下葬的棺材。鋪子裡都收拾得相當的乾淨,但是貨物——連點心之類的東西都算上——好象都是一年前的舊東西。紙褪了色,鐵生了鏽,可以被蟲子蝕咬的已經都帶著小孔或脫了毛。
唯一的鮮明的東西是貼好的標語——日本的紙,日本人制的標語。各色的紙,都發著光,在牆上,門上,和柱子上。它們的彩色是那麼鮮明,而門牆與屋柱是那麼黯淡,活象死人的臉上擦了胭脂與鉛粉。
街上的行人,即使他們是至好的朋友,或親戚,也都不敢並肩而行,而是調動好了,保持著相當的距離。他們的眼都看著地,只從眼角彼此打個招呼。不敢說話,不敢露出笑容,他們甚至不敢高聲的咳嗽。
北平仍然是完整的,而且比以前更清潔了,但是它沒有了生命。它很象一個穿得很整潔的「睜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