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劍 八五
這動手既突然又迅快,連紀闕天都未曾料到——凌厲已經跳到綁縛四人之處。他拔劍一削,木架立刻齊頸而斷,繩索也斷了,四人驚叫著向下跌去。凌厲亦是下落之勢,空中只將林芷一把抱過了,回頭瞧那另外三人,卻都沒在了一片熱浪當中。他無心旁顧,抱著幾已昏厥的林芷往下一落,料想混亂中眾人看不清情勢,向火柱後一躲,貼身在大火與山壁之間。
此時他只覺前面灼熱逼人,後面卻陰涼刺骨,雖然大火之勢遮人視聽,可暫擋一陣,但終究也是死路,心下不禁有了幾分硬拼的無可奈何。正當此時只覺挪到一處,身後冰涼的山壁一空,他連忙一摟林芷,兩人一起跌了進去。
一片漆黑。
一跌進去便一片漆黑,顯然,暗門已經關上了。可是這算個什麼地方,完全不是地道,也非山洞,幾乎只是個「壁櫥」,甚至比「壁櫥」還小。高——不夠他凌厲站的;深——不夠一個人躺的;寬——不夠第三個人並排的。這么小的空間,誰鑿出來的,幹什麼用?莫非早有人知道我要無路可走,剛好從天外搬了個洞給我們兩個人?他只好半躺半坐著,那一邊林芷好像已經失去了知覺,雖然軟綿綿地靠在凌厲肩膀上,但凌厲的手肘已經被壓得很痛了。他把她的身體稍微抬起來些,好叫自己的手臂不要被壓在這滿是尖碎石屑的地面。
外面還很吵。人就這樣憑空消失,怎麼可能不吵?
凌厲只好等。他漸漸嗅到一股幽幽的、若有若無的馨香,抱著林芷的左手忽然發現正觸在她半裸露的臀上,下意識地就摸了摸,只覺觸手溫軟,不過當然,也沒心思在這當兒幹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凌厲只聽外面似乎動靜變弱了,便搖了林芷兩下,輕聲叫她醒來。林芷卻似做起惡夢來,猶自慌張,待到突然睜開眼睛一片黑暗,先是一怔,繼而感覺到被一個男子緊緊抱住了,不覺大驚失色地將他一推,但這地方本來就只能如此,當然,脊背和屁股都撞在了鑿得不那麼光滑的山壁上,疼得她牙齒一抽,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小點聲。撞疼沒有?凌厲自然知道她撞疼了,但是他的習慣,就是決不會放過這占便宜的機會,立刻伸手去摸她的脊背。林芷的確很小聲——凌厲只見她醒來以後這反應,聽她說話的聲音,就知她顯然是溫柔已極的那一類女人,雖然羞怕到了極點,仍然大叫不出來,只伸手護住了自己,怯怯地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救我?
這女子——腦子竟很清楚,還能知道我是救她。凌厲想著也便據實道,我是姜菲的朋友,你是她二師姐吧?
你認識小師妹?林芷的戒心去了一些。她現在在哪裡?
放心,她在安全的地方。凌厲道。她找了你好久,你竟在這裡。現在外面情況不明,我們還得多等一會兒再出去。
林芷臉上暗暗一紅,莫名其妙地脫口道,謝……謝謝你。她想移動一下身體,但地方實在是太小了,略略一動腿上又被劃傷,不覺噫了一聲,卻又立刻羞怯得不敢說話。若非此刻是在黑暗之中,她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這般地靠在一個陌生男子身上,只怕眼淚都流幹了。可憐她此刻還不知道身邊這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凌厲,否則她就算是死也不肯讓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背上。…
你怎麼進來朱雀洞的?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慌張地憋出一句話。
交了買路錢。凌厲道。
那你……你應該吃了他們的藥的,怎麼還能……救我?
那藥是什麼?凌厲問。我吃倒是吃了,但因為以前的一些機緣,對我並不起作用。
那——那就太好了。這是朱雀洞的人專用的一種蠱毒,中毒之後,用一種特製的香催活蠱蟲,無論行動還是思想,皆受他們操控。
是蠱?凌厲也不由吃了一驚,心下暗道僥倖。若沒有廣寒,我豈不也變得和那些人一樣,乖乖聽命於那紀闕天了?難怪他說我是自己人了,難怪他什麼也不必解釋——他只消操縱我腹中之蠱,自然能令我做任何事!所以後來他也對我放鬆了,以為我決不可能不受控制,還能清醒的。
你又怎麼會在這裡?凌厲也問道。姜姑娘說你是去採買年貨,突然又說晚點回去,結果竟來這裡了?
我在平江本來要上船了,忽然看見一夥面目不善之人似乎是在強逼一人與他們同行,實在看不過眼,又不敢輕舉妄動,就綴著他們,誰知一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