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劍 一二九
你聽好。他的語聲沉穩。這一本是拓跋世家武功的內功心法,不用緊張,你也不可能有時間去學——我只叫你看這兩篇。
凌厲低頭去看他翻開的這一頁。
心法之中有兩篇,是救人之法。拓跋孤道。沉重難治的內外傷,這兩篇的心法都記載有解救之計,且非必要身負青龍心法內功者才可施用——當年我娘學這兩篇心法用了半天時間,我給你一天,明日此時我帶廣寒來這裡。你若在那之前學會了,不妨休息一番,養足精神;若到時還沒學會,那麼也只能讓你陪廣寒一起上路了。
可是你自己為什麼不……
你有資格說我麼?拓跋孤冷笑。莫非你想反悔?
不是,我若能救她,自然也是彌補我心裡對她的歉疚,但是一天一夜的時間——對廣寒來說,難道還耽擱得起?你是拓跋家的傳人,應當早學過了這兩篇,為什麼你卻不肯先出手救她——我絕不是惜我自己的性命——你可以立時殺了我——但我卻是為廣寒!
我先前告訴過你,凌厲,這是一命換一命的事情。拓跋孤道。固然,這心法上並沒有說施用了就會斃命,可既然寫在這內功心法的末幾頁,原是認為施用者內功修為應該至少已有小成——依你目下的武功,即便能施用此心法,恐怕也很難活命——因為這兩篇心法本身極耗真元,當年我娘身故,也與施用此法耗去精力太巨不無關聯。
那如果以你的內功修為……
換作是我,固然不會丟掉性命,但至少也要損去七八成功力,需數日方能回復。拓跋孤說著,眼神中似乎透出複雜的一笑。我不想冒這個險;既然你不怕死,那麼這件事就非你做不可。
凌厲似乎還想說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卻頓住了。他慢慢伸手按住那冊子。好。他點頭道。我答應你。
我要先提醒你。拓跋孤道。她是純陰之體,心法中提到的以掌從穴道過入真氣的辦法恐怕行不通,你要另想辦法。
凌厲咬唇似在思索,拓跋孤的手又在他面前按了一按,似乎是要將他的注意力拉回。
☆後問你一個問題。他看著他。是誰對廣寒下的手?
凌厲心中一悚,閉口不言。先前聽他遲遲不提,他也放鬆了下來,心道廣寒身上並無傷口,想必他也看不出來,以為可以瞞過,卻不料拓跋孤又豈是這等寬宏大量之人。
我……不知道。他一時間竟未能編出圓謊的話來,只得硬著頭皮道。
是麼。拓跋孤冷冷地道。
我已說了,是我疏忽了,沒照顧好廣寒,等我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已經中伏……
拓跋孤哼了一聲。此刻我已是青龍教主,她也與邵宣也定了親,這世上大部分人都該知道,活捉一個邱廣寒比殺了她更有價值,但這個人卻偏偏要殺了她。你說這個人會是誰呢?
凌厲禁受不住他逼視過來的目光,竟游移地轉了開去。
而且看起來,這人並不是劫財,也不曾為色。拓跋孤接著道。廣寒的身上雖然看不到傷,可前襟和後心都有破損,也有極輕微的血跡,這人的手法看來極快,兵刃看來也很怪異,似是暗器,卻比暗器更加有力。這種殺人的方式好像並不多見,對不對,凌厲?
他說著,冷笑了笑。你還不肯說實話麼?
凌厲咬了咬唇,道,我真的……沒有看見,也沒有想那麼多………
那麼你現在就給我好好想想!拓跋孤道。否則的話,凡是我懷疑到的人,我都會讓他們死無全屍——你該想得到我懷疑的是誰?
凌厲只覺的自己的心咚地一沉。確然,他曾想過,再見到蘇扶風的話,他自己都會想殺了她;可是要把她的名字說給拓跋孤,他還是做不到。
我想不出來。他乾澀地道。
沒關係。拓跋孤冷笑道。不管你開不開口說,她的結局也就只有一種。他說著,回頭便走。
凌厲只覺的渾身都顫抖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開口,還是不開口。蘇扶風那奪命的細鏈委實太過詭異,卻也正因為此,太過出名了,正如他凌厲的劍。
你……放過她好麼?他終於開口,叫住拓跋孤。他唯恐他一出了這門,蘇扶風的命運就被決定了。
拓跋孤停住了步子。他笑起來,哈哈大笑。笑聲止歇的時候凌厲聽見他叫蘇折羽。他心裡突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