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一百八十三章 用心良苦_頁2
出來說這事合適嗎?」周良恭不解的問道,「真要投其所好,不應該父親直接說這事,更合平涼公的心意?」
「先帝在襄陽登基,我就在這個位子上了,時間也太久了,平涼公未必喜歡啊,我得知情識趣啊!」周鶴幽幽嘆道。
「平涼公更希望王番相公頂替父親居正相之位?」周良恭問道。
「也未必是王番,平涼公總是要避點嫌的;我估摸著應該是顧藩,」周鶴說道,「顧藩之前去淮東,就是無意跟高純年爭副相之位,也有些看不上副相之位。其志素來高遠,只是陛下剛剛登基之時,他不想在楊汪二人面前表現得太急切,反倒叫我與高純年有機會繼續留任。此次能全殲淠口虜兵,淮東出力甚多,不管顧藩是不是受鄧珪裹脅,但他已經投桃,京襄應該會報之以李。我該告老了……」
「孩兒明白了。」周良恭說道。
周良恭細想也對,即便朝堂之上形勢幾番扭轉,他父親也並沒有出力太多,更多是順勢而為,京襄未必就願意承情,也無需承情——特別是顧藩投向京襄後,京襄無論是精兵強將,還是朝堂之上,都已經占據絕對的優勢,多他父親一人不多,少他父親一人不少。
哪怕是附庸於京襄,有著統攝朝政大義名分的左相,即正相之位,不知道暗地底有多少人盯著。他父親與京襄並無過深的交情,抵禦胡虜也沒有特別大的建樹,真要賴住左相之位不放,不知道
會有多少明槍暗箭射來。
更何況他父親根本就未必是京襄屬意之人。
既然父親已萌生退意,那叫他在夜宴上當眾提出渡淮之事,周良恭也明白父親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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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水師殺入淮河之後,鄧珪就率傷亡頗大的淮東水營留守洪澤浦,這次也是先派戰船前往楚州接上顧藩,於濠州境內登岸,會同率部駐守芍陂以北的劉衍、楊祁業,一路西進,將晚時趕到澗溝鎮大營。
此時荊湖北路制置安撫使孔昌裕以及荊北兵馬都部署高峻堂等人也已經趕到澗溝鎮大營——史軫、程倫英以及徐武磧也從信陽借道,趕到澗溝鎮,與徐懷見面。
宴廳之上,周鶴作為左相,與徐懷高居堂中,汪伯潛、韓時良、劉衍、顧藩、魏楚鈞、孔昌裕、鄧珪、楊祁業、蕭燕菡、董成、徐武磧、史軫、徐武江、韓圭、高峻堂、葛鈺、羅?望、劉師望、袁久梁、撒魯合等將臣依次列坐兩側。
周良恭雖說亦得封侯,但這是他作為周鶴長子蔭恩所得,個人並未建功立業,因此被安排坐在羅望、劉師望、袁久梁之間,心裡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他打量宴廳之上,暗感能決定朝堂,或者說大越命運的權柄將臣,除了少數幾個,差不多都齊聚於此。而京襄今夜即便沒有一個嫡系統兵大將參與酒宴,宴廳之上京襄系或者說已經公開或半公開站到京襄系這一邊的人物,已經占據絕對優勢了。
看到這一幕,待酒過三巡之後,周良恭更是信心十足地站出來,舉杯向徐懷獻酒,振聲說道:「虜兵此番南侵,大兵渡淮南下之餘,詭計多端,竟以水師奔襲京畿,先帝苦心數年所經營之建鄴水師毀於一旦,京師震惶、天下震惶。然大越得平涼公,何其幸哉,天下臣民也皆寄望平涼公力挽狂瀾。平涼公不顧個身安危,孤舟遠渡,軍心自安,而虜師自危,被迫退兵江北,轉瞬又遭楓沙湖之慘敗,虜兵倉皇再撤,卻未想平涼公用兵如神,斬斷其尾——我等得以融融飲酒,而胡虜含恨飲淚,全賴平涼公雄才大略,請平涼公受良恭一拜。」
「良恭客氣。」好話總是悅耳的,徐懷笑著與周良恭遙飲一杯。
「卻有一點,良恭覺得平涼公做得不夠妥善,還請平涼公恕良恭狂言不羈……」周良恭說道。
「我有所做得不夠妥善?」徐懷不解問道。
「江淮既安,然河淮黎庶猶在胡虜鐵蹄之下苦苦掙扎,無時無刻不盼平涼公率王師渡淮北上。然而既滅南岸虜兵已有半月,平涼公卻遲遲未提渡淮之事,良恭以為平涼公這事做得不夠妥善。」周良恭說道。
聽周良恭這麼說,席間很多人都大感意外,韓圭低聲與史軫、徐武磧耳語:「周家父子還真是妙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