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將行_頁2
,更是不足一提的。」
徐懷沉吟著沒有作聲,但他心裡清楚,哪怕是王稟在走進桐柏山之前,對赤扈人並沒有系統性的認知。
王稟反對聯兵伐燕,是基本唇亡齒寒的樸素思維以及對大越本朝內部憂患的清醒認識。
甚至徐懷他自己也是這兩年來才一點點的補全對赤扈人的認知。
徐懷沒有想到,汴京之中竟然早就有對赤扈人進行全面、深入研究的人存在,但可惜史軫沒能科舉取士,在兵部半輩子才得舉薦擔任一個九品小吏,這除了他個人努力、才能出眾,很可能還沾到他父祖的餘蔭。
這決定了史軫他個人就算對赤扈人有清醒認識,但微弱之極的聲音卻發不出來。
「赤扈仿效契丹行宮帳之制,但契丹以往並沒有對中原構成威脅,相反百餘年來雙方基本能和平相處,遠不及西北戰事激烈……」王舉這時候忍不住趨前問道。
王舉雖然還沒有成為一代名將的機會,但種種特殊因緣,他的見識也遠非一般的西軍將領能及。
「我朝高祖定鼎中原,精兵強將橫掃河淮、大江南北,無遇敵手,卻在立朝之初,數度大損於契丹之手,怎麼能說契丹宮帳之制不強」史軫反問道,「與契丹百餘年相持,這並不能說明宮帳之制不強,而是契丹崛起之時,正值中原武備最為鼎盛之時,當時我朝所行祖宗之法,還沒有露出疲態,雙方才相持不下。又或者說契丹略占優勢,但看到吞併中原無望,雙方才最終都沒有什麼脾氣。此時的赤扈,除了在仿效宮帳制之前,關鍵還組建了怯薛宿衛軍……」
「怯薛宿衛軍赤扈人征伐契丹,有數支強軍名聞天下,但這個怯薛宿衛軍似乎並不出名」盧雄疑惑的問道。
「怯薛宿衛軍,說起來並無玄奧,就將諸部貴族及功勳將史的子弟編為王帳親衛,中原歷朝以來也有徵募功勳子弟宮廷宿衛的傳統,並不能算什麼創舉——這支軍隊戰鬥力強不強,史軫無從得知,但這進一步解決西北諸蕃部內部雜亂、號令難以統一以及相互傾軋的諸多弊端,使其整體都有往外擴張的野心與衝動!」史軫說道。
徐懷感慨道:「史先生哪裡是略知皮毛啊,其實到這時候,大越朝野億萬人丁,史先生是徐懷遇到第一個從根本上認識到赤扈人已經完成從部族聯盟往草原帝國蛻變的人啊!」
「部族聯盟、草原帝國」史軫咀嚼徐懷所說的兩個詞,點頭贊道,「軍侯所言卻更為準確一些,不像史軫說得這麼囉嗦——千百年以來,但凡北方胡虜能完成這種蛻變,無一不是大恐怖、大威脅。倘若中原武備正值盛時則可保無憂,但中原武備暗弱,則必是滔天大患!」
「你們以為史先生這番言語如何」徐懷看向盧雄、徐武磧、王舉、范雍、鄭屠等人問道。
在史軫被徐懷拽入客堂,盧雄、徐武磧、王舉、范雍心想他必有異常之處為徐懷看重,兼之他與朱芝是兵部在應州的唯二代表,更不容他輕易脫身,但真真切切完全沒有想到在史軫面前,蔡元攸之流真是連狗屁都不是。
單就這分認識,史軫也是他們所望塵莫及的人物,或許真的就只有徐懷能與他坐下來敞開心扉一談。
徐懷看向史軫,說道:「先生既然看透這一切,當更清楚此時能脫身離開應州,也避不開兵鋒之險。」
史軫慚愧說道:「史軫雖然有幾分薄見,但實在不知誰人能力挽狂瀾,只想著走一步看一步!哎,要是沒有矯詔之禍,形勢或能好上一二!」
徐武磧、盧雄等人惋惜矯詔之禍,都以為沒有此禍,南朝形勢必然大改,但徐懷見史軫說沒有矯詔之禍也只是略好一二,便知道他對世事的認知,真是遠非時人能及。
徐懷此時對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再無隱瞞,說道:
「大勢如此,非人力所能逆改,徐懷也沒有螳臂擋車之妄想,但想請先生與朱芝留在應州,驍勝軍、宣武軍若潰敗,便以先生及朱芝的名義,招引潰卒往西山暫避——赤扈騎兵南下,河東已無能力相阻,但汴京必然會傳詔天下兵馬勤王,我到時候也會討一封詔書率部南下,而最終這滔天大禍能否擋住,還是要看河淮之間的戰局變數……先生以為如何」